数百万吨煤奥秘“消失” 蒙古国支柱产业沦为“高官生意”

来自世界最大露天焦煤矿的数百万吨煤奥秘“消失”,引发蒙古国牵涉规模最广的反糜烂大案之一。在官方宣告本年为“反腐年”后,蒙古国法令内务部长尼亚木巴特尔近来泄漏,从去年开始查询的该国最大国有煤炭企业糜烂案,已牵涉200多人,包含至少6位现任国家大呼拉尔(国会)议员、多位前总统、现任或上一任部长等。为查询此案及之前的积案,蒙古国政府正争取从全球23个国家引渡超越100名嫌犯。

在蒙古国从半总统半议会制向议会制国家转型的要害时期,牵涉许多政要的冲击“煤贼”行动,也被在野党及一些批判人士视为“政治报复”。蒙古国下一次大选将于 2024 年 6 月举行。该国总理奥云额尔登以为,一个更强壮的政府将有助于处理长期未能彻底治愈的糜烂顽疾。

“当前,蒙古国陷入了严峻的领导层危机,人们似乎很难找到道德崇高、不贪腐、不说谎的政治家,但请相信蒙古国的下一代。”蒙古国立大学教授达木丁苏伦(Damdinsuren)对《我国新闻周刊》说。

数百万吨煤奥秘“消失” 蒙古国支柱产业沦为“高官生意”蒙古南戈壁省塔本陶勒盖煤矿。图/法新

“大角色”的生意

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以南600公里,洗煤厂、发电站矗立在宽广的黑土上,各色运煤车在蜿蜒交错的土路间奔走。

这是南戈壁省塔本陶勒盖煤矿的日常。在这座世界上最大的露天焦煤矿,矿井旁峻峭、锐利的山脊是持续大规模开采的痕迹。此处探明煤储量超越60亿吨,与奥尤陶勒盖金铜矿并为蒙古国两大支柱性矿业资源。而占据该国出口额多半以上的矿业,本身又是蒙古国经济的支柱。

2011年以来,国有巨头额尔德尼斯-塔本陶勒盖公司是煤矿的首要经营者,至2022年末累计营收超越12万亿图格里克(约合237亿人民币)。但是,2022年以来,蒙古国独立反糜烂局(IAAC)等组织发现,该公司曩昔十年出口煤炭的记录,与其首要出口国海关进口记录存在差额。有国家大呼拉尔议员称,总计随便“蒸发”的煤炭多达约650万吨,超越蒙古国2022年出口煤炭总额的五分之一。虽然有政府官员称该数据不准确,但供认涉案金额“巨大”。

2012年,蒙古国前总统恩赫巴亚尔因挪用宗教赠礼及违规将国有酒店私有化获罪;2019年,国家大呼拉尔主席恩赫包勒德曝出推举作弊丑闻。这些高层糜烂案都曾震动全国。但这一次,糜烂触及国家经济根基。“我国收入首要靠煤炭,小孩子都知道这一点。”乌兰巴托首要报纸《世纪消息报》(Zuunii medee)的评论写道。

2022年12月5日,大规模示威活动在政府所在地国家宫前举行,“发布煤炭糜烂名单”是示威者最重要的口号。知名蒙古研究专家、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教授朱利安·迪尔克斯指出,因为时节因素,这种大规模反对在蒙古的冬季是前所未见的。第二天,蒙古国总统呼日勒苏赫召集政府高层强调,如果煤炭糜烂问题不处理,“距离国家大呼拉尔和政府提前下台就不远了”。

12月8日,额尔德尼斯-塔本陶勒盖公司原首席执行官甘库亚格(Gankuyag)被捕。次日,海关总局局长阿斯日勒图被革职。13日,IAAC发布首批“存在直接和直接参加现实”的高档公职人员名单,蒙古国前总统巴特图勒嘎、前交通部长、两位省长及前省长、两位前总统工作厅主任、七位现任及上一任国会议员赫然在列。这桩煤炭糜烂窝案的盖子就此被揭开。

尔后四个月的官方查询显现,案件触及煤矿运作的方方面面:未经同意盗采;在国有煤矿运营中编造高价合同和虚伪项目;在销售合同中压低价格;使用运送合同发明隐形收入;经过谎称空车出关等方式走私煤炭……

迪尔克斯曾指出,蒙古国治理体系中相对分散的权利结构,理论上降低了长期、大规模糜烂的概率。在塔本陶勒盖,煤炭运送由铁路运送和短途公路运送组成,两者彼此独立;公路运送的执照许可部门和海关又彼此独立。但现实上,一切组织都有官员卷入糜烂链。

乌兰巴托铁路公司运送部副主任巴多尔(Batdol)是一个典型案例。据本地媒体报道,他2021年才出任这一铁路运送要职,短时间内积累了很多财富。本年1月,他因涉嫌受贿和进行不合法煤炭运送被捕,警方搜寻了他和他妻子名下的豪宅五六处,现场发现超越100亿图格里克(约2000万人民币)现金和很多外币。在蒙古国,这称得上“小官巨贪”。2016年导致国家大呼拉尔主席被罢免的多位高官“卖官”丑闻,涉及资金总额为600亿图格里克。

负责连通铁路口岸之间的公路运送,则导致30多名国家公路运送中心官员落马。查询发现,他们在为运煤车处理跨境运送许可证时收受贿赂。而海关、边防等部门官员,将这些运煤车登记为客运车辆或“空车出关”。在嘎顺苏海图口岸,反腐查询发现,2013年到2019年,有来自87家组织的2500多辆货车被登记空车出关,累计1.7万次。此外,超越1.1万辆货车的通关数据奥秘“消失”,相关查询仍在进行中。

蒙古国立大学教授达木丁苏伦指出,从本质上看,塔本陶勒盖煤矿系列糜烂问题,反映出裙带关系带来的高层糜烂仍根深蒂固。因为游牧传统及人口较少等缘故,蒙古国社会垂青亲属关系,在糜烂中体现为毫不掩饰的裙带关系众多,“一些议员乃至直接运用自己的子女或姻亲作为政治助理”。本案中,额尔德尼斯-塔本陶勒盖公司原首席执行官甘库亚格被捕时,他的妻子、姐姐、女婿也一同被带走。

“一些政客不只经过糜烂中饱私囊,也会将很大一部分收益捐赠给自己的政党,用于竞选乃至贿选,以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权利。”达木丁苏伦对《我国新闻周刊》说。

本案中,包含劳作与社会保障部部长阿郁尔赛汗在内的6位现任国会议员都被控“使用政治影响力和滥用职权为别人提供方便”,乃至“组织违法集团”。查询还指出,在前总统巴特图勒嘎主导下,与额尔德尼斯-塔本陶勒盖公司相关的合同多以“国家安全”的名义不予公开,这涉及包含煤炭销售、大宗产品及服务相关的1200多份合同。这些合同成为糜烂的重要来历。

“普通公民乃至权位不高的政治家都不能参加煤炭偷盗。用一句话说,这是‘大角色’一直在做的生意。”《世纪消息报》评论道。塔本陶勒盖煤矿糜烂案曝光后,另一位蒙古国前总统巴嘎班迪在本年4月12日辞去了该国另一支柱性矿业公司奥尤陶勒盖的董事职务。

“廉政公署形式”的困境

本年3月底,被控参加煤炭糜烂活动的国家大呼拉尔议员、劳作与社会保障部部长阿郁尔赛汗被免除政府和议会的全部职务,虽然他至今仍不供认自己涉案。在此前后,蒙古国总理奥云额尔登多次发声,要求议员和部长们“能上能下”,放弃豁免权。

“在政府作业会议上,我对内阁成员们说,无论是谁,如果牵涉事件当中,就要主动辞去职务以便查明真相。在党内会议上,我也这样讲。”奥云额尔登说。

本地媒体评论称,奥云额尔登直接、强力介入查询,是本次煤炭反腐案与蒙古国近年其他反腐案件显著的不同之处。蒙古国2006年制定反糜烂法,2007年模仿新加坡、我国香港等地形式,组成独立于政府和议会的反糜烂组织IAAC,全权负责反腐监督和查询。2020年,IAAC追究了79名官员的糜烂违法问题。

但是,在塔本陶勒盖煤矿糜烂案中,多位国家大呼拉尔议员指出,IAAC早就接到相关举报,乃至已掌握涉案高层名单,但反腐作业难以推进。这一说法是2022年12月大规模示威的诱因之一。尔后,由政府牵头的联合查询组于12月8日设立,法令内政部长尼亚木巴特尔担任组长。

“我不以为IAAC在冲击糜烂方面是有用的。”达木丁苏伦对《我国新闻周刊》说,长期以来,IAAC面对人手匮乏、作业人员待遇低于其他司法组织及遭受政治干预的问题。IAAC第一任局长2007年末在澳大利亚身亡,死因至今存疑;第二任局长因滥用职权入狱;第三任局长主动辞去职务;第四任局长在查询了两位前总理后被时任总统巴特图勒嘎以“没有处理糜烂问题”的名义罢免。

达木丁苏伦指出,“最要害的问题是,IAAC的反腐作业难以得到有力的法律、司法行动合作。”

本年年初,在煤矿糜烂查询中,IAAC发现承担煤炭运送的塔旺陶勒盖铁路公司执行董事乌丹加加尔(Udaanjargal)不当获取豪宅、债券及洗钱。但半年前,乌丹加加尔已脱离蒙古国。更有甚者,前总统巴特图勒嘎被IAAC承认涉嫌煤炭糜烂违法后,仍然可以“出逃”。

据官方说法,去年12月18日,巴特图勒嘎在签订个人保证书并出具医疗证明后,获得“有关部门同意”飞往韩国。因为此前蒙古国已有涉嫌贪腐的前总理、前部长出逃的先例,巴特图勒嘎这次离境引发轩然大波。在此布景下,本年3月,蒙古国法院审理另一起贪腐案开发银行不良贷款案时,对涉案政要要求:即使开具保证书和证明,也一概不得出国。

考虑现实情况,奥云额尔登不得不“事必躬亲”。除了要求涉案部长、议员辞去职务外,他直接会见检察总长,推动检察机关迅速同意公开“煤贼”名单。本年以来,奥云额尔登还对政府内部高档公务员“大换血”,经济开展部、矿山和重工业部、能源部等部委国务秘书及国家采购局长、土地管理局长、石油矿藏局长、国家地质工作室主任等高档职位均有撤换。

3月,蒙古国政府启动了“反腐年”五大办法:支撑检举揭露的“吹哨”运动;冲击裙带关系的“扫帚”运动;寻求遣返贪腐嫌犯的“飞鸟”运动;查明离案被盗资金的“归还”运动;以及经过立法等办法加强国有企业透明度的“玻璃”运动。

这些行动在法律层面首要由法令内务部负责。4月6日,因糜烂被通缉的蒙古国前部长巴达木君乃被从菲律宾引渡回国。立法层面,奥云额尔登的政治盟友、国家大呼拉尔主席赞丹沙塔尔现已示,本年国家大呼拉尔春季会期是“反腐大会”。

但是,被指控为“煤贼”的政要们以为,执政党如此积极介入反腐运动,有其政治目的。多位涉案议员否定自己贪腐,宣称这是奥云额尔登为赢得2024年大选提前做准备,乃至是“真正的煤贼在清除‘吹哨人’”。迪尔克斯指出,矿业反腐也存在损害外国合作者的“资源民族主义”之嫌。政府直接接收后的额尔德尼斯-塔本陶勒盖公司单方面改动此前的煤炭交易方式,并大幅提升煤价。

本年并不是蒙古国历史上官方宣告的首个“反腐年”。前总统巴特图勒嘎曾宣告2018年至2019年为“反腐年”。“政客们需求取得一些看得见的成绩以赢得民心。现实中,唯一可行的就是反糜烂斗争。”蒙古国战略研究所副所长明迪指出。

近期接受媒体采访时,奥云额尔登也不讳言自己正在冲击“糜烂帮派”,以打造更强壮的政府。他说,在曩昔30年里,蒙古国政府的执行力被弱化了,“政府平均寿命只要一年半,大多数总理为避免下台,会受制于帮派力气。”

2019年,奥云额尔登和赞丹沙塔尔一起推动了蒙古国宪法修订,以加强总理权利并缩短总统任期。本年初,奥云额尔登再次提出宪法变革,拟议的变革方向将使蒙古从半总统半议会制进一步转变为议会制。奥云额尔登和赞丹沙塔尔有类似的政治和学术布景。奥云额尔登2015 年在哈佛大学获得公共政策硕士学位。在他留学同期,赞丹沙塔尔是斯坦福大学的访问学者。

不过,更强壮的政府能否根除蒙古国的糜烂问题,尚未可知。21世纪以来的历年民调都显现,糜烂是蒙古国民众心中的首要顽疾。蒙古国法令内务部长尼亚木巴特尔近来坦言,自上世纪90年代经济转型以来,蒙古国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已翻三倍,但贫困率在曩昔十余年都徜徉在30%到40%之间。“公众对曩昔30年的开展不满意。大多数人都以为,许多政客与企业关系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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